江西某县的冬日总裹着板鸭的咸香,肥娟小吃店的灶台上,蒸笼正吐着白雾,这是遂川板鸭的“味觉图腾”。相传南宋末年,赣南客家人为保存战时口粮,将红毛鸭以盐腌、日晒、风干制成“炮腌”,竟得“肉如琥珀,骨似琼玉”的珍馐。老匠人以井盐揉搓鸭身,悬于竹匾晾晒月余,板鸭皮色如霜,肉质紧实如松,食客尝后赞其“一口穿喉,三日绕舌”。自此,这道以“遂川板鸭”为名的腊味,成为赣南百姓“以盐锁鲜”的生存智慧。
遂川板鸭的精髓在于“鸭”与“技”的共舞:原料必取吉安红毛鸭——此鸭体态丰腴,皮下脂如凝脂,经“三腌七晾”制成——先以粗盐裹鸭三日,再以米酒喷淋,最后悬于通风阁楼晾晒,方得“皮脆如纸,肉韧如丝”的至味。成品板鸭形如月琴,尾油丰腴似琥珀,素有“腊味之王”的美誉。
肥娟小吃店的鸭香江湖
离县博物馆不远的巷尾,“肥娟小吃”的暖黄灯光总在晨光初露时亮起。店主是一对中年夫妻,妻子系着靛蓝扎染围裙,将新收的板鸭挂上灶台,丈夫在后厨熬制板鸭煲仔饭,砂锅与竹匾的碰撞声如编钟和鸣。
“阿姨,要一份‘金玉套餐’!”戴红领巾的男孩踮脚递上零钱。妻子笑着接过钱,转身从陶瓮中取出板鸭——这是她凌晨四点就守着柴灶煨的。板鸭套餐端上桌时,粗陶碗中汤色金黄,板鸭与腊肠在糯米中若隐若现,碗边配着四小碟:一碟现舂的辣椒碎,一碟酸萝卜,一碟油炸花生米,一碟遂川金桔蜜饯。孩子们先用筷子挑起腊肠“嗦”汤提鲜,再撒辣椒增香,最后蘸金桔蜜,辣得直哈气,却仍用馍馍蘸尽碗底油花。老客们则爱点“三绝套餐”:板鸭蒸腐竹配烫皮丝,霉豆腐炒毛豆配桂花蜜,艾草糍粑配糖蒜,寓意“三才聚顶,福运绵长”。
板鸭里的山河岁华
县志载,遂川板鸭始于南宋,兴于明清,盛于当代。明崇祯年间,李自成军过境遂川,百姓以板鸭犒军,将士赞其“腊可御寒,香能壮胆”;清乾隆年间,两江总督曾国藩驻军赣南,特命军需官采购遂川板鸭,称其“一箸能解千军愁,三片可抵万箭鸣”。抗战时期,遂川百姓将板鸭埋入地窖深藏,待凯旋后挖出,板鸭仍如初腌般咸香,成为游子归乡的“味觉信物”。
如今,板鸭仍是县里宴席的“压轴戏”。婚宴上,主厨必做“百年好合鸭”:板鸭摆成并蒂莲,淋玫瑰蜜汁,佐以莲子与百合,寓意“琴瑟和鸣”;寿宴上,则用板鸭熬制“千岁羹”,嵌红枣与核桃,老人尝后直呼“暖了脾胃”。
双向奔赴的鸭香传承
肥娟小吃店的热闹,始于一场“板鸭革命”。三年前,夫妻俩见孩子们嫌传统板鸭“太咸硬”,便在店内设了“解腻台”——提供冰镇杨梅汁、薄荷糖、跳跳糖等十几种新奇配料,让孩子们自由搭配。孩子们从最初的“怕咬不动”,渐渐成了小店的“品鉴师”:高年级学生帮着算热量配比,低年级学生为新吃法取名,连板鸭的蒸制时长都是孩子们投票定的。
“阿姨,多放点酸萝卜,我爷爷说能解腻!”扎马尾的女孩认真叮嘱。妻子笑着点头,转身将酸萝卜与板鸭同蒸。这份板鸭套餐,既是对孩子们的回馈,也是对传统的延续——县里老人常说,板鸭中的蛋白质能驱寒祛湿,腊香补中益气,最适合长身体的孩子。
文旅推荐官的新使命
2025年初,肥娟小吃店因“守护鸭香千年”的故事被聘为“赣南非遗”文旅推荐官。聘书送达那日,店内挤满了学生,他们举着自制的手幅,大喊“阿姨加油”。妻子捧着聘书,眼眶微红:“我们只是做了点小事,没想到能被大家记住。”
自此,小店成了县里的“非遗窗口”。游客们慕名而来,不仅为尝一口板鸭,更为听一听李自成与板鸭的传说。妻子常在直播中展示老匠人的竹制鸭架与柴灶陶瓮,丈夫则带着网友“云游”板鸭作坊,介绍古法晾晒与现代工艺的区别。有网友留言:“原来一只板鸭,能牵出这么多故事。”
舌尖上的山河密码
在县里人的记忆中,板鸭与肥娟小吃店的味道早已交织成网。老匠人在作坊讲述李自成与板鸭的典故时,总会往火塘里扔几片板鸭,噼啪声中,鸭香与故事一同升腾;孩子们在作文里写“板鸭是南宋的诗”,老师批注:“这是故乡的密码”。
如今,肥娟小吃店的墙上挂着一幅画:板鸭在竹匾中翻飞,孩子们围坐桌前,嘴角沾着辣椒碎却笑靥如花。画旁是县文旅局送的竹编灯笼,寓意“鸭香长明,非遗永存”。妻子说:“我们只是普通人,但想让每个来店里的人,都能尝到故乡的暖。”
后记
锦江的春雪飘过龙山塔,肥娟小吃店的灯光依旧温暖。板鸭在竹匾中静候知音,孩子们的笑声在街尾回荡。或许,这就是江西的味道——既有千年鸭香的馈赠,也有市井烟火的温情,更有一代代人守护的,关于故乡与诗意的密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