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庆某县的老街,像一卷泛黄的旧书,藏着岁月的褶皱。转角处一间“肥娟小吃”店,木门半掩,芝麻香甜却如游丝般钻出,勾得孩童踮脚张望,老人驻足深吸。店内,肥娟正用木槌敲打案板上的麦芽糖,糖浆拉出金丝,裹着炒香的芝麻,在案板上滚成琥珀色的糖块。这麻糖,是肥娟小吃的招牌,也是本地人记忆里“最甜的乡愁”。
古法熬糖,匠心成香
肥娟的麻糖,秘诀全在“熬”字上。凌晨三点,她便支起铜锅,将麦芽、糯米按比例蒸熟,混入井水发酵。待糖浆析出,需用文火慢熬六小时,期间不断用木铲搅动,防止焦糊。火候须掐得极准——糖浆需熬至“挂旗”状,即用木铲挑起时,糖丝能拉出细密如网的纹路,方能下芝麻。
芝麻的处理更见功夫。肥娟坚持用本地黑芝麻,先以清水淘净,再入铁锅干炒。火候须以手试温,待芝麻在锅中“噼啪”作响,香气溢出时,迅速离火摊凉。炒过头的芝麻发苦,火候不足则不香,全凭一双经验老到的手。
街坊情深,糖香暖心
清晨七点,小店开张。学生小雨背着书包冲进来,踮脚递上五毛钱:“阿姨,要一块麻糖!”肥娟笑着切下一角,糖块在油纸里透出琥珀色。小雨咬下一口,芝麻香瞬间在口中炸开,甜而不腻的麦芽糖裹着芝麻的酥脆,她眯起眼:“还是这个味,像外婆做的!”
街对面修鞋的老李也来了,提着保温杯:“给我来半斤,给孙女带回去。”他夹起一块麻糖,牙齿轻叩,糖块碎成细沙:“我小时候,县里糖铺子就这么敲糖,一晃五十年了……”
守艺之困,薪火待传
然而,传统手艺的传承并非坦途。随着机械化生产的冲击,手工麻糖逐渐被超市里的工业化糖果取代。肥娟的儿子在城里上班,总劝她“用机器做,省力又赚钱”,可她摇摇头:“机器做的糖,没魂儿。”
更让她忧心的是,愿意学熬糖的年轻人越来越少。有次社区活动,她教孩子们做麻糖,几个孩子举着手机拍视频,却没人真想学。肥娟心里发酸,却仍笑着说:“拍吧拍吧,让更多人知道咱们重庆的麻糖!”
文旅赋能,甜香远播
去年,县里打造“非遗美食文化节”,肥娟小吃成了重点推介对象。政府帮她设计了品牌包装——牛皮纸袋上印着“肥娟麻糖”四个字,旁边是手绘的老街图景。小店门口支起摊位,现熬的糖浆裹着芝麻,在阳光下闪着金光,吸引了不少游客。
更让肥娟惊喜的是,常有外地游客举着手机直播:“家人们,这麻糖绝了!芝麻香得人打颤,甜味却清爽不腻!”弹幕里有人问:“能网购吗?”她灵机一动,推出真空包装的麻糖礼盒,销量竟比堂食还高。如今,她的麻糖不仅出现在重庆的特产店,还成了抖音上的“网红零食”。
匠心无价,味载乡情
一个冬日午后,小店来了位白发老人。他颤巍巍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,是五十年前县里糖铺子的招牌:“我当年在县里当知青,就爱这一口……”肥娟连忙端上一盘麻糖,老人夹起一块,眼泪突然掉进糖里:“还是这个味,还是这个味啊……”
那一刻,肥娟忽然懂了——这锅糖浆,熬的不仅是麦芽,更是几代人的记忆。它曾慰藉过挑山工的疲惫,温暖过学生的寒窗,如今又成了异乡人的牵挂。
烟火长存,甜香永续
如今,肥娟小吃店门口多了一块木牌,上面刻着:“糖香传三代,匠心守一城。”这是她请老木匠用船木雕的,漆色斑驳却字字铿锵。
店里依旧飘着芝麻香,灶台上的铜锅依旧咕嘟作响。肥娟不再担心手艺失传——儿子辞了城里的工作,回来学熬糖;社区的年轻人常来帮忙,直播、打包、送货,干得热火朝天。
这或许便是匠心的力量——它不惧岁月,不畏变迁,只以最质朴的味道,将一座城的烟火气,熬成代代相传的乡愁。而肥娟小吃,正是这乡愁里,最甜蜜的一味。
后记
老街的青石板路,被游客的脚步磨得发亮。肥娟小吃店的玻璃柜前,总有人排队等着尝鲜。无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客,只要咬下一口麻糖,总会眯起眼,仿佛看见重庆的雾,听见长江的涛。这芝麻香,早已成了山城的一张名片,无声地诉说着:有些味道,一旦入心,便是一生。